第948章 一生功过（2 / 3）

;要否在太史官署里进行一场大清洗？

&esp;&esp;黑夫却摇了摇头：“不必了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，偷偷在家中记的，官府不会管，那些非要大庭广众宣扬‘真相’的，自有廷尉以诽谤罪逮捕。”

&esp;&esp;以胡亥的臭名声，短时间内，恐怕也没人想为他翻案吧？当然，以后肯定会有。

&esp;&esp;想到这，黑夫叹了口气，觉得有些遗憾。

&esp;&esp;刚开始时，他还有种冲动：大大方方地告诉关中人，告诉天下，其实胡亥还真是正统的继承人，是英明神武的始皇帝眼瞎，挑中了他，将天下交到这样一个竖子手中。

&esp;&esp;但老子就不服他，觉得他和赵高肯定会搞事，于是便起兵讨伐，最后车翻了他！

&esp;&esp;然后便是如英国革命那样的大审判，宣布胡亥身为皇帝，却背叛了国家，把他尸骨拖出来，用断头台砍一砍，将腐朽的头颅高高举起……

&esp;&esp;但黑夫没法这么做。

&esp;&esp;他面对的不是民智初开的人民。

&esp;&esp;而是仍恪守着尊君理念的古朴秦人，过去七八百年的习惯，深深烙印在心中，治大国如烹小鲜，没法一步到位，别试图轻易去冲击他们稚嫩的三观。

&esp;&esp;在秦民们眼里，好人必须是好人，坏人必须是坏人，就像舞台上的脸谱一样，黑白红黄，一目了然！

&esp;&esp;他们喜闻乐见的，是忠诚打倒奸佞，正义得到伸张，而不是复杂的人性——就像商鞅一样，他在不同时期的官方宣扬里，不是大奸大恶之徒，就是不世出的大贤，而非两者皆有，至于戴的是红脸白脸，只依在位的秦君需求而定。

&esp;&esp;所以有些时候，真相是不宜昭然天下的；有些时候，人们有权得到更多；有些时候，人们的信念必须得到回报。

&esp;&esp;所以，胡亥必须是十恶不赦的篡位者，将所有的过错揽于一身。

&esp;&esp;黑夫也必须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忠勇之臣，这关系到话语权和正义性。

&esp;&esp;这个桎梏，这个人设，他得小心戴一辈子。

&esp;&esp;这关系到黑夫以后所讲的故事，是否能有最佳效果。

&esp;&esp;于是，黑夫压下了心头一时之快，选择了对历史问题避重就轻。

&esp;&esp;“以史为鉴，可以知得失。”

&esp;&esp;历史是人类的镜子。

&esp;&esp;但我们，当真能直视镜中那满脸的痤疮和粉刺，疤痕，瑕疵么？

&esp;&esp;我们是人类啊，不但连十分钟都等不了，还喜美恶丑。

&esp;&esp;即便是道理在你这边，即便那时候真的有苦衷，但它们终究留下了疮疤，别说揭，看一眼都疼。

&esp;&esp;犹如主播，当别人真的看到你的真容，大概会骂骂咧咧，关了屏幕，大喊退钱。

&esp;&esp;是不是开个滤镜，涂脂抹粉，稍微装饰一下，让人更易接受好一点？

&esp;&esp;只有时间消磨，只有不涉及现世利益，我们才能和镜子里那个蓬头垢面的自己和解，相视一笑吧。

&esp;&esp;“就这样罢。”

&esp;&esp;黑夫说道：“往后《秦记》，当不限于史官及长吏方能阅读，可让考工制作雕版，印出一批来，使各郡学室子弟修习。”

&esp;&esp;这些黑夫集团如何戡乱诛暴的历史，可是要纳入未来公务员考试的内容……

&esp;&esp;叔孙通应诺，又禀报了一件事：“关于君侯先前所言，始皇帝之功过……”

&esp;&esp;天下为何崩坏，这场战争为何会打起来，六国为何复叛，这锅太大了，光胡亥一个人可背不完，始皇帝也必须为他的一些决策，负责。

&esp;&esp;黑夫有些跃跃欲试，心里坏笑起来。

&esp;&esp;“陛下啊陛下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当年你为我盖棺定论，现在，该轮到我了！”

&esp;&esp;怕不怕？

&esp;&esp;黑夫需要给叔孙通一个标准，让他继续去篡改……不，是修订对秦始皇太过溢美阿谀的《秦记》，将三十八年来的史册都重新过一遍，在始皇帝那些没做对的地方，进行婉转的批评……

&esp;&esp;而每一年的记录，都要由黑夫亲自过目，亲自把关，方能定稿。

&esp;&esp;所以，始皇帝的功过，该各占多少呢？

&esp;&esp;“五五开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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